照片里的故事|药为民用的使者:齐谋甲与中国医药大发展

2018-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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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谋甲与中国医药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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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3年阴历正月十九,一个男婴在河北高阳县一户贫农家庭呱呱坠地,取名为齐谋甲,多年后也证实了这个孩子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奇谋”和争第一的“闯劲”。六岁那年他已加入儿童团给八路军站岗放哨,在残酷的战争中有条件时他总要去青纱帐抗日小学上课,在烽火中成为一名聪慧的赤色少年。1945年日本投降,1946年他到定县报考中学,在一千八百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

闪耀的勋章和奖章

  国民党于1946年发动内战进攻解放区,让地处铁路线的定县成为前线,中学被迫内迁到安国县,他响应学校的号召参军保卫解放区,当中学被迫再次迁到博野县时,恰巧白求恩医科学校来招生,他被“白校”录取学习医疗救护。可因为前线变化,原定两年的学期不得不缩短为8个月。他们陆续被分配到前线,由于他年龄小背不动伤员,被分配到晋察冀军区新华制药厂司药训练班。

  随着解放区面积的不断扩大,1948年晋察冀军区新华制药厂、冀中白华制药厂和冀中光华制药厂合并为华北军区卫生材料厂。根据当时形势的需要厂里成立了疫苗组,进行军民所需的破伤风抗毒素和类毒素的研究和制备,还有儿童预防天花的牛痘疫苗,他在这里第一次接触到生物制品。当时破伤风菌种要到西柏坡军委卫生部去拿,他手里没有地图,只好边走边打听,翻山越岭地走了一百多里才拿到。不久,疫苗组与西北来的一些防疫人员合并,成立了华北军区防疫处,在河北正定县本笃庄一所教堂农场里,专门从事生物制品研制。

  1948年,解放区出现了大面积的天花,急需牛痘疫苗。华北防疫处很快制造出了牛痘菌原浆,可浓稠的疫苗原浆无法灌进毛细管里,发往各地接种无法进行。他冥思苦想,突然想到真空的方法。于是他先找来打气筒试了试,把毛细管与打气筒连接起来,疫苗浆被吸进了毛细管,所以他急需一台抽气机。搜遍了整个石家庄只找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抽气机,没有接触过机械的他与一位木匠经过65次的拆卸、重装和调试,那位木匠帮助他制作了脚踏装置,开始了第一批疫苗的灌装。疫苗制作的效率大大提高了,只用5个人便在2个小时内封装了160000支。他被选为劳模,《人民日报》刊登了他事迹。在解放区的劳模表彰大会上,一位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专员代表联合国为他颁发了一条美国毛毯作为奖励。

  19491月平津战役结束,他也随军搬到北平,接管了国民党的天坛防疫处。所有人见到齐谋甲时都不敢相信那个“大发明家”竟会是一个其貌不扬的16岁小孩。到北京后他被分派到青霉素室,在这里他第一次接触青霉素的研制,主要负责青霉素效价检测,可染菌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使青霉素的研制工作难以进行。齐谋甲却对染菌感兴趣,他认真思考了整个发酵过程,发现是过滤系统有问题,他巧妙地研制出石棉板过滤器,让染菌问题得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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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制药专家

  他对抗生素的勤奋钻研,已让他全面掌握了整个发酵工艺,尤其是青霉素的研制,可是青霉素的产量依然很低,还不能满足人民的需要。1953年筹建华北制药厂的消息传来,这个项目属于苏联援建的156个项目之一。为了支援国家重要建设,他从研究所来到上海俄语训练班,随后被派到苏联学习抗生素的研究和生产。在苏联期间,他废寝忘食地研究青霉素的生产工艺,把菌种的生长特点、青霉素的发酵参数、工艺等等都全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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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958年1月15日,华北制药厂青霉素开工生产时,张亮(右1)、沈万山(右3)、陈博君(右8)、齐谋甲(右5)等同志同苏联专家、总工艺师等在青霉素发酵车间合影。

1956年齐谋甲从苏联归来,并任华北制药厂101车间主任。他主动提出要参与施工方工作,他觉得这样可以更好地了解设备、管路等基础设施的情况,为试车的成功做准备。首先碰到的问题是五十吨的发酵罐如何立起来,苏联专家认为仅凭人工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苏联要靠吊车和起重机这些重型设备。他立即与车间八级工赵殿金研究对策,巧妙地利用力学原理将五十吨重的发酵罐慢慢地矗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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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华北制药厂青霉素发酵车间主任齐谋甲(右4)等同志同苏联专家合影。

  汗水与青春交织成使不完的干劲,随着195712月车间实验室的建成,工艺试验也很顺利。随着试车的开始,发酵罐的空气压缩机突然停了,他心急如焚,没有空气青霉菌会全部死掉。他带领工人把多个小鼓风机连在一起弥补抢救,直到压缩机修理好了,他时刻坚守在岗位上,发酵的数据和实时情况他都第一时间亲自察看,一旦有了问题立即采取措施,发酵罐从进到出整个过程,他像守护着自己的孩子,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直到青霉素成功产出,喜出望外的是第一罐就达到了1800单位,原本的设计单位是1500单位,苏联专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别人在庆祝试车成功时,他却在办公桌上总结这次试车出现的不足和问题。在投产前,储存的原料乳糖已经捉襟见肘。乳糖是从牛奶中提取出来的,来源是荷兰。随着抗美援朝战争的爆发,美国对中国实行经济封锁,荷兰停止对中国供应原料,青霉素生产成了无米之炊。他决心试用新原料替代乳糖,打破敌人的封锁。凭借多年前的研究积累,试着用葡萄糖母液代替乳糖。华北制药淀粉厂已于19574月投产成功,淀粉厂生产完葡萄糖会剩下大量的葡糖糖母液。通过反复试验,很快有了眉目,但是因为葡萄糖在发酵中分解很快,出现了与菌种生长不合拍的现象,后续采用了滴加的方式,让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这些工艺的调整让正式投产有了信心,19583月第一批青霉素钾盐小包装产品正式出厂。

  对于他来说,青霉素的生产才刚刚开始,他想把脑子里每一个关于工艺改进的方案都付诸行动。首先是发酵培养基氮源的改进,原本苏联设计的氮源是玉米浆。他通过多次试验创造性地改变了配方,以麸质粉、花生饼粉、玉米浆按比例制成混合氮源,使发酵单位提高了3335%。

  苏联专家突然撤退回国后,实验室青霉素菌种选育工作提上日程,195812月第一株青霉素菌种的选育成功,让青霉素的生产如虎添翼,比苏联的P1001号菌种提高发酵单位18.9%。所有这些都得益于大胆的探索精神,他鼓励消毒岗撰写发酵设备消毒的教材,把经验转换成文字薪火相传,这些岗位精神在一代代华药人身上积淀成了一种独特的品质。

  他想在管理上进行改革来调动工人更高的热情。1958年前后,他提出班组长民主选举方案,并把它付诸实践,激发了职工工作热情,提高了生产效率。正值反“右倾”运动,他却被扣上了“右倾”的帽子。从1966年开始的文革是一场浩劫,“砸烂技术黑线”等运动中屡屡受到批判。厂内“两派”斗争激烈,他全力稳定形势发展生产。随着“文化大革命”事态的升级,极力反对“武斗”的他被打成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反动学术权威,再次蒙冤受难。这十多年他忍辱负重,无论受到多大的委屈,他都坚持把力量放在生产上,他相信正义总有一天会到来。

高屋建瓴大医药


    1972年,在抗美援越战争中,中国政府向越南派出抗菌素专家组,齐谋甲再次被委托重任。他于1973年从越南归国后被调到了中央燃化部炼化组,他对药品的感情依然很深,后被正式调到中央燃化部医药组,在随后成立的医药局任局长。

  抓药厂技术改造,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个举措。他把中国医药发展规划为三个阶段:学习型阶段、经营型阶段和科研型阶段。所以抓技术改造,这是他在国家医药局征程的起点,这些更是他在华北制药十七年理论经验的升华。在他提出的国家医药基本战略方针中,把“团结广大医药职工”放在了第一位,基本战略原则中提出“把发展医药教育和科研放在首要位置”、“传统医药同现代医药并举,实行中西结合,建立中国医药事业的特色和优势”,并提出药品是特殊商品的著名论断。这一系列全方位的思想理论和观点,正是一位实践者的深刻总结,更是一位战略家的韬略和果敢。

  1994年他已到了退休的年龄,在这二十多年中他呕心沥血,积极倡导建立的我国医药事业理论体系让中国医药每年以20%以上的增速快速发展,实现了他最初药为民用的设想,他这种契而不舍、不懈追求的钻研精神、奉献精神,为中国制药事业谱写出了璀璨的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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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959年6月9日,周恩来同志视察华北制药厂青霉素发酵车间时,听取车间主任齐谋甲同志的汇报。


  后记:采访到最后,齐老最牵挂的还是华北制药的发展,回首往事,依然是在101车间鼓足干劲搞生产的火热场面,十七年最珍贵的青春时光全部奉献给了华北制药抗生素事业的发展,他希望老101车间勇于创新的敬业精神和工匠精神能继续传承下去。他期待华北制药能扩大生物制药的规模,在研发上多出拳头产品,在关注治疗药物的同时,完善预防药物和康复药物,打造中国医药新格局。

    任富亮/文 周克禹/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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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编辑何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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